柳香赶紧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她立刻用手背抹掉眼泪,朝季悠笑道:“妈妈带你回家梳洗一下,给你做点好吃的。”
季悠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祁彧醒了吗?”
她很怕问出这个问题,但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她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相信神明的存在,希望得到上天的馈赠。
柳香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然后渐渐隐去了:“还没有。”
季悠的心一沉:“那他好点了吗?”
柳香有些踌躇,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法靠近祁彧的病房,光是祁家的亲朋好友就已经占满了所有的探视名额。
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立场去。
无论是感谢还是愧疚,好像都没资格跟祁彧的父母提起。
“他肯定会好的。”
柳香辛酸道。
季悠默不作声的垂下头,往外走。
路过狭窄的长廊,迈过贴着瓷砖的台阶,站在公安局的门口,灼热的阳光披散在身上,威风勾起她单薄的衣衫。
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过分豪华漂亮的车。
和一众棱角分明的警车相比,它简直像掉在顽石当中的璞玉,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的站在车边,风些微的吹起了衣摆,敲打在笔直修长的双腿上。
他面容精致,目光深邃,单手放进衣兜里,静静的望着季悠。
仅仅是往那里一站,他就轻而易举的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哪怕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却也矜贵优雅的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季悠抿着唇走了过去,仰起头,喏喏的叫了一声:“祁衍哥,对不起。”
祁衍摸了摸她的头,面色缓和了些:“我带你去看看我弟弟,现在可以吗?”
他在征得季悠父母的同意。
季悠乖顺的坐上了祁衍的车,并没有转头问父母。
开门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又有些疼,掌心被玻璃划的太深了,稍有不慎就会撕裂。
但是祁彧手背上也有伤口呢。
想起来,季悠竟然有些安慰。
至少,她可以陪他一起疼。
“对不起。”
季悠又说了一遍,但很苍白无力,显然除了道歉以外,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祁彧所有的苦难都是她带来的,要是没有她,或许他能过的很顺遂快乐吧。
要是,她没有出现过就好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祁衍微蹙了下眉,声音有些严厉。
季悠侧过脸,怔怔的望着祁衍。
她现在脑子很乱,实在想不起来是哪句话了。
其实读了经管之后,祁衍也跟她分享过不少经验和道理,绝大多数都是有用的,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她已经麻木的大脑努力的运转起来,开始在记忆里搜寻。
“你永远,不能自作主张的离开他。”
祁衍没耐心等她给出答案,把当年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哦,这件事啊。
季悠放下了心。
“不会的,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就去陪他。”季悠淡淡道。
她不会离开他的。
祁衍伸出食指,在季悠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冷。
有点疼,但季悠没敢揉。
“他已经出icu了,你多陪陪他,他喜欢。”
祁衍平静道。
他永远都这么理智,有条不紊,冷静的好像机器人一样。
在祁厉泓和孟溪则濒临暴走崩溃的这些天,是祁衍迅捷的处理了一切。
他依旧定时睡觉,工作,抽时间看望一眼祁彧,然后盯着表离开。
谁都认为他们兄弟的关系不好,谁都埋怨祁衍冷漠,在弟弟生死存亡的时候,还能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