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女人。”林深示意保镖放开林景颜,“你的要求恕我不能满足。”
“……你想要怎么样?”胳膊上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你愿意这么留下跟我说话,应当不止是为了羞辱我吧?”
“我以为我的期望,简单到不需要特地告诉你。”
再简单不过。
林深不希望她留在林然身边,那要求无非就是……离开林然。
她有千百种理由可以去驳斥他,问他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匹配林然?问他凭什么操控林然的人生?凭什么去干涉别人的决定与生活?难道自己不幸福就也要别人跟他一起陪葬……
但她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跟林深多说。
仅仅是站在这里和林深继续交流,就让她觉得反胃至极。
刚愎自用的人也根本不会去听取别人的意见。
看见她的表情,林深又笑了笑:“没什么好可惜的,他是我的儿子……这件事之后,你真的可以毫无芥蒂的面对他?你们根本一点也不适合,从你住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太强势什么都喜欢占据主导,而他被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愚蠢。”
“据我所知,你喜欢的也从来不是他这个类型,为什么答应他你自己很清楚……你对他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吗?还是你那固执的本性在作祟?”
“不是这样!”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林深的语速越来越快,“调职之后闲在家里,你有没有动摇过?准备作飞机离开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解脱?”
很显然的,他一直有在留意他们的事情,或者说,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
林景颜靠着墙壁开始干呕。
恶心的感觉慢慢升腾起来,眼前的林深已经完全从她记忆里蜕变成一个恶魔。
因为最糟糕的是,真的有几秒钟,她无法否认林深的话。
这场感情来的太过突如其来,林景颜不得不承认,她是被林然的深情所打动,逐渐沉迷,但在林然捅破窗户纸之前,尽管他那么优秀,她也从未对他有过非分之想。和林然在一起之后,她被那些甜蜜与和谐麻痹了神经,以为这样下去就可以幸福,不,或许原本真的可以幸福,只要没遇上这重重的劫难……
几个月的感情到底能有多深厚,经得起一场一场的磨砺?
如果不是她和林然都是不肯轻易言弃的人,只怕早就已经缴械投降。
谁都不肯认输,不肯先放手,哪怕已经精疲力尽,也还要死死抓住,维持着幸福的表象,内里却已经千疮百孔。
林然累得睡到在方向盘上,而她则无趣到到处找事情做。
诚然,她喜欢画画,但那又何尝不是因为,只有在绘画中,她可以暂时遗忘所有的不愉快。
两个人各自忙碌着,只肯表现出好的一面,从不曾展现出自己疲惫无力的地方。
那一面,便像流血的伤口,永远腐坏着,不曾结痂,不曾愈合。
买好机票准备去面试的时候,她真的松了一口气,但不敢告诉林然,林然恐怕也知道,只是不肯说出口,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现在……
迫切的希望婚姻能改善这个局面,能给疲惫的人加上一把安心锁。
但等他们结婚了以后,一切就都真的会好起来吗?
她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
接通电话后,她沉默了一会,林然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那边传来。
“景颜,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有什么事么?”
“……我累了。”
突兀地三个字回响在听筒里,意味决绝。
一瞬沉默,林然笑了笑,像是没听懂她的话:“那就好好睡一会吧,等我回……”
“我大概等不了你了。”林景颜浅浅吸了口气,把话说明白:“我是说,林然……我们分开吧。”
这次他没法继续装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父亲又来找你了吗?”
不愧是林深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敏锐。
林景颜又有些泛恶心,她努力将之压制下去,最后说了声:“再见。”
抽出sim卡放在桌上,她抬手写了一串数字,拉着箱子,转身出门。
终于,轮到她做了一回逃兵。
和当年她所唾弃的季铭一样,做了相同的事情,她当然可以找借口说也是为了林然好,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抛头露面,和林深和好他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大少爷,去继续学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不着这么辛苦,但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为林然好,她只是自私而已。
抗争的代价太过沉重,到了,她付不起的地步。
***
林然疯了一样赶回来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并没有带走多少东西,却像从林然的心脏里整块挖走了什么,鲜血淋漓。
电话打不通,留言没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