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着颔首,又伸臂过去,想将帮着将乔毓扶起来。
哪知乔毓根本就不想走,见人伸手过去,便往外边儿推,对方两个人,四只手,她推不过,气的急了,居然趴在桌子上哭了。
皇帝吓了一跳,忙摆摆手,示意白露与立夏退下,自己则近前去,轻声细语的哄:“好了好了,不叫你走,好不好?你若是喜欢,便留在这儿吧,快别哭了。”
“乱臣贼子!”乔毓抬手打他,哽咽道:“你都篡位了,我的孩子呢,是不是都被你害死了?!”
皇帝的心忽然痛了一下。
他叹口气,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没有,他们现在都很好。”
夜色如水,他目光中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哀凉:“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他们?”
哦,乔毓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人好像还是自己的宠妃呢。
她伸手打他,气呼呼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皇帝原本还有些酸楚的心绪,倏然间转化为笑意,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附和道:“圣上说的是。”
乔毓看他这样恭顺,加之知晓孩子无恙,心里倒觉得好受了些,假模假样的“嗯”了一声,又蹙着眉,看向他身上的赭黄色圆领袍:“你已经登基了?”
皇帝轻笑道:“是啊。”
乔毓心头就跟滴了醋似的,酸溜溜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朕?”
皇帝忍俊不禁道:“臣会对圣上好的。”
乔毓抬着下巴,满脸傲慢道:“从前你都是自称臣妾的!”
“阿妍,”皇帝抬手点了点她额头,摇头失笑道:“你适可而止吧。”
乔毓拨开他手,眉梢一挑,目光锋锐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皇帝面色安谧,静静看她半晌,忽然间笑了一下。
他伸臂拥住她,伏在她耳畔,悄声道:“臣妾爱你。”
……
乔毓昨晚喝多了,耍了好一通酒疯,迷迷糊糊记得有人喂自己喝了醒酒汤,吧唧着喝了几口之后,便睡下了,至于此后之事,更是一无所知了。
第二日清晨,她起的较之往日要晚一点儿,懒洋洋的睁开眼,便见头顶上是陌生的床帐,略微怔楞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伸个懒腰,打算起床了,目光不经意间往身侧一瞧,却僵住了。
皇帝便躺在她身侧,神情恬静,大抵是早就醒了,那目光都是清明的。
乔毓脑海里“轰”的一声巨响,呆了一会儿,赶忙掀开被子去瞧,便见自己只除去了外衫,其余并无异样。
她略微松口气,又去掀皇帝身上被褥。
他身上外袍脱去,中衣却穿的齐整,或许是因为晨间方起,眉宇间神情不似往日端肃,柔和而又静谧。
乔毓心下怒气渐起,勉强安下心来,见床外架子上摆着女式外衫,忙起身去取。
皇帝睡在外边儿,她出去的时候不免要经过他,还故意踩了一脚,以此泄愤。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翻个身背对她,没再去看。
乔毓七手八脚的将衣衫穿好,收拾齐整之后,又悄悄推开窗户往外看,远远瞥见太液池中的碧波,方才知晓自己仍旧停留在远处,未曾离开。
她定了心,到床边儿去坐下,伸手扒拉皇帝一下,忍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后一句,她不觉露了几分情绪:“圣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你说不会纠缠的,再玩这些花样,你觉得有意思吗?!”
皇帝心下微叹,翻个身,面对着她,徐徐道:“你昨晚喝醉了。”
“我喝醉了?”
乔毓只觉他是在推诿,冷笑道:“难道是我强拉着你睡在一起的?”
皇帝看她像只炸了毛的猫似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将被褥往上提了提,道:“你大抵不信,但真的是你主动的。”
“再则,”他道:“朕何曾动过你?”
乔毓见他说的确定,心底怒气不禁淡去几分,转念一想,又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脱什么衣服?”
皇帝静静看她一会儿,忍俊不禁道:“是你脱的——你若不信,便去问白露和立夏。”
乔毓听得心头一颤,面色上倒不显:“白露跟立夏她们也知道?”
皇帝轻轻颔首。
乔毓心头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喘不上气来,在床前呆坐了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帝躺在塌上,既没有拉住她,也没有出声阻拦,目送她身影离去,方才轻轻叹一口气。
“四娘醒了?”
白露与立夏一直守在外边儿,见她出来,忙道:“奴婢们着人备好了早膳……”
乔毓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心绪杂乱异常,许久之后,却低下头去,道:“我想回家了。”
白露与立夏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怔楞一会儿,又劝道:“不是说在宫中住几日的吗?再则,即便是归家,也要同皇太子与几位殿下说一声才是呀……”
乔毓盯着脚下那从不知名的花草看了会儿,又抬起头来,坚持道:“我现在就要回去。”
白露与立夏面面相觑,见她实在坚决,只得道:“好,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