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瑛拗不过她,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席香点头同意,两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陈令住的立春院,却被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招财告知,陈令正在睡觉。
露华院的丫鬟顿时缩了缩脑袋,小声对席香道:“席姑娘,不若我们先回去吧?三公子睡觉时最讨厌被人打扰,若是吵醒了他,即便是侯爷,都要受他一通脾气的。”
穆瑛抬头看了看天,“这青天白日的,他还在睡觉?他是猪吗?”
那丫鬟自是不敢再编排主子,忙将席香与穆瑛引了出去。
待陈令醒后,招财又忙着别的事,将席香来过的事抛之脑后,完全忘了和陈令提。
恰好陈令还要到汴梁附近的庄子铺子巡视一番,只从添福口中问了席香的情况,确认席香并无大碍后,他便带着招财走了。
这一走,便是七八日没见回来。
席香在这段时间里静养,宫中太医每日来侯府替她诊脉,每每都要叮嘱一番,不许再动筋骨。
穆瑛便盯着她,每日的晨练晚练都不无许她练了。
席香穷极无聊,穆瑛便拉到她院里,练武给看她,不想被陈瑜撞见,两人还切磋比试了几场。
穆瑛身手不弱,功底虽不比席香扎实,但也令陈瑜刮目相看。引得陈瑜每日下了朝回府头一件事便是找穆瑛比试一场。
席香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提点穆瑛几句。穆瑛有她提点,输得不难看,甚至还赢一局。
庄词来找陈瑜借书时,有幸见识这两人在院里打席香坐在廊下指导的场景,看得痴了。连书都忘了借,晕乎乎地回到自己府里,见到自己精神抖擞的祖父时,他忍不住提了一嘴:“孙儿今日去侯府,看见世子在与人切磋,席姑娘坐在一旁指点,场中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那阵势,比军营里士兵操练耍枪的场面还要好看。”
庄词的祖父,正是镇国大将军庄鸿曦。听得此言,顿时就来了兴趣:“哦?竟能和陈谨之那小子过手,那女娃子有几分本事啊,明儿我亲自去瞧瞧!”
次日,镇国大将军带着孙子兴致勃勃地上门时,正好席香得了太医“伤已痊愈可以随便动筋骨”的赦令,与穆瑛各拿一杆□□在切磋比试。
两个姑娘皆生得娇俏,看起来娇滴滴的,耍起枪来却力道十足,镇国大将军站在门处,都能察觉劲风迎面扫来。
庄词怔怔看着院中两人的身姿,满脸痴痴。
他从小便不爱舞刀弄棒,从不知有人过起招来,竟是这般赏心悦目,犹似游龙惊鸿,仙子翩然。
穆瑛瞧见了他二人,忽然娇叱一声,侧身避开席香迎面而来的攻击,手中□□忽地脱手一掷,却是堪堪擦过席香耳边,径直朝她身后的庄词而去。
第026章
锋利闪着寒芒的枪头眼看直面而来,庄词不知被惊呆还是被吓傻了,竟站着不动,亏得席香反应快,在枪头离庄词仅有三寸距离时,旋身伸手抓住了枪炳末端。
席香收了□□,朝穆瑛投去冷厉的一眼。
穆瑛知她是动了气,否则不会一言不发,忙上前解释道:“我只是想吓吓他,没有真想伤了他的意思。”
□□虽是直直朝庄词而去,但若细心留意,便会发现枪头有些偏左,即便席香没来得及抓住,也只会擦着庄词身边而去,并不会伤他。
当然,这是在庄词一动不动的情况下。若庄词反应快,仓皇下朝左边躲去了,必伤无疑。
穆瑛赌的就是庄词这个白面书生反应不快,甚至会吓傻原地不动。
也亏得她赌赢了,否则真伤了人,还不知是怎样的麻烦。
席香仍旧不发一言,神情少见得冷着,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
穆瑛低下头,朝庄词躬身道歉:“对不起。”
庄词惊魂未定,吓得腿都在发抖,面色惨白,额上都冒起了细汗。可看见穆瑛诚恳的道歉,他又逞强作出一副不要紧的模样来,有些结结巴巴道:“无……无妨。”
穆瑛偷偷瞄了一眼席香,见她神情仍旧未有缓和的迹象,瘪了瘪嘴,又道了一次歉:“真的对不起,我没故意伤你的意思,若是吓到你了,你打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庄词被她这话吓得又抖着腿后退了两步,忙摆手道:“不不不必了,我我我没事。”
庄鸿曦见自家孙子这般小家子气,连个女娃子都比不过,顿时来了气,抬手狠狠朝庄词肩上一拍,道:“舌头打结了就去找大夫看看是什么毛病,在两个小姑娘面前,也不嫌丢脸。”
他数十年在战场打杀,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开口,庄词就歇了声,垂头丧脑的。
穆瑛见庄词这模样,莫名想到了一个词,怂成鸟样。她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但暼见席香皱起了眉头,顿时又将笑意憋了回去。
“小姑娘想笑就笑吧,不必憋着。”庄鸿曦笑容爽朗,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两个姑娘的喜爱。他眼毒得很,只在方才看这两姑娘你来我往的过招,便就看出她俩的实力如何。
他喜爱身手不错的晚辈,这在汴梁城是公开的秘密。眼下看到两个身手与他爱徒不相伯仲的姑娘家,心中自然欢喜若狂。
庄词对自家祖父这样的反应早已见惯不怪了,替祖父介绍两个姑娘的身份道:“这是穆姑娘,那位便是席姑娘。”
转而,又朝席香与穆瑛道:“这是我祖父。”
庄词的祖父是镇国大将军,这事席香与穆瑛已从陈瑜口中得知。镇国大将军的战功赫赫,大梁子民们,家户喻晓。
徒然见到这样的大人物,两人心中吓了一跳,忙朝庄鸿曦福身见礼。
庄鸿曦却摆摆手,“不必讲究这些个虚礼。”他目光如炬,落在席香身上:“你方才用的招式很眼熟,席一鸣是你何人?”
席香微惊,心道这老人家的眼光也忒毒了些,面上还是老实答了:“是我父亲。”
“难怪。”庄鸿曦了然一笑,“昔年你父亲曾与我交锋过,他的席家枪法我至今记忆犹新。”
席一鸣随景王篡位失败,席香身为他的女儿出现在汴梁,住进侯府,又见到了庄鸿曦,心中其实有些尴尬的。
甚至于进宫面圣领赏时,她还有些忐忑不安,担心皇帝或者太后会因昔年旧事,而难为她。但为了母亲和弟弟,她还是选择到汴梁进宫了。
她的这些情绪,因她刻意掩饰,本身又一贯是寡言少语,这才没让众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