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点头:“春天来了,霜会褪去,树上会长叶,鸟也会飞回来,老鼠都好逮了。可夏天来了,树叶会猫咪,而四周抢食的野猫会多起来,甚至会争地盘,母猫也比较少见,都是有男朋友了的。秋天来了的话,大家都会比较安份一点,田里吃的东西多了,玩玩闹闹总有些事做,鸟也好抓,不像是春天那样精明,都有点蠢笨。而冬天嘛,不讨喜的猫会被冻死在街头,等人扫走,家养的都还算好,屋子里有炉子有火,还有电,都暖和,年夜饭的时候还能吃到一顿好的。”
我问:“那你是被饿死的吗?”
猫咪沮丧道:“我记不清了。”
我伸手想要抚摸它毛绒绒的头顶,结果被木叶一根筷子敲回来,我哀嚎着缩回手,无可奈何。
木叶怕是,觉得猫鬼也脏兮兮的吧?还是有了私心,就是不肯让我碰一只单身的公猫呢?
唔,护主的木叶大犬与柔弱的猫咪小鬼,感觉有点好玩!
我用眼神抚慰它的疮伤:“那你都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个小人儿!”
我问:“是现世的人呢,还是小猫?”
“是个竖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比你还小,穿了一身红袄子,就是,就是现世的人所说的羽绒服!我记得是她把我带回院子里的。”
我津津有味听着,时不时剥一颗瓜子塞嘴里。
猫咪忽然道:“哦,对了,说到趣事,我倒是记得我们猫从小生下来就和狐狸不对头,算是世人所说的宿敌吧?凡是在田里山上遇到狐狸,一定会干一架,不拼出个你死我活不罢休。倒是我有一次上山,遇到过一只狐狸,我戒备着想要冲上去,结果那狐狸扬手招了白雾,变成一个男人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是人类的对手,只能逃之夭夭了。倒是变成鬼了以后,才知道那是狐妖。”
我沉吟一声:“我倒是知道猫咪有假寐的情况,就是猫一整天都在地上趴着,可却没有真睡着,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不过那样闭目养神又有什么用呢?啊,说起来,木叶你也有这种情况啊!”
木叶无奈道:“我那是真累。”
“哦。”
我又满怀期盼地望向猫咪:“那么说说那个小女孩的事情吧?”
它挠挠头,伸出舌头舔舐爪背上的软毛,像是在清洁:“那个小女孩说话,我听不大懂,但是能猜到意思。她很奇怪,会常常到巷子里找我玩,自言自语,又或者自己翻花绳玩,还有时候问我要不要玩,等我考虑好把爪子搭上去的时候,她又迅速缩回手了。不过那时候作为野猫,我得去觅食,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何况,她还是人,是不善的东西。”
“没准她是觉得你好看,就比如我觉得你很好看一样……”
我按捺不住伸出手又想摸它,结果木叶眼疾手快,迅速往我手背上敲了一下。
嗷嗷嗷呜,好痛!我捂住手,欲哭无泪。
猫咪并没有被我这一小插曲影响讲故事的情绪,它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被她领回家,成了一只家猫。不用在外面挨饿受冻,这让我很满足,而我的任务则是充当女孩的玩伴。”
“最后呢?”
“最后?不知道,我就记得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一个红色的鞠球,还有几朵细小的桂花,然后,然后我死了。”
我感概道:“真可怜,你大概是忘记了那段回忆才不能投胎吧?”
木叶插了一句:“还记得什么?”
猫咪道:“可能找到那个球,我就会想起来了吧?”
我问:“可球在哪?”
“我不知道。”
问了也是白问啊,我觉得既然是和死因有关,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就这么忘却不也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悲伤的事情,还要一昧去怀念,甚至留恋呢?
☆、第40章 【猫的四季-2】
庭院里,猫鬼沐浴在阳光下,连蹦带跳玩耍着。
即使其他生物看不见它,它也能追逐蝴蝶、扑鸟,乐此不疲。即使常常会扑一场空,或者摔得四脚朝天什么的。
真是个神经粗的家伙,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吗?
我在厨房帮忙洗碗,木叶道:“你不好奇,为什么鬼魂能出现在阳光下吗?”
我反应过来,好半晌才答道:“哎?对哦,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戏本子里常有说关于鬼魂只能在深夜出行,白日里跑出来就会被阳光烧灼,化为灰烬什么的,甚至某海屿还流传着百鬼夜行的说法呢。
木叶但笑不语,我焦急道:“快告诉我呀,别卖关子。”
“因为啊——”他故意拉长音调,似乎想看我心痒难耐的反应。
“因为现世的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我又惊讶了:“哎?骗人的?那就是说,白天也有鬼吗?”
“大概吧,但是白日的人们不害怕鬼怪,是因为他们觉得白天有神明在天上看顾,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鬼怪引发骚动的最好时机了。”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竖起的汗毛熨贴着单薄的衣料,摩擦的感觉让人觉得更加害怕了。
那就是说,这身边可都是奇怪的家伙啊!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木叶笑出声,宠溺道:“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啊!”我朝他吐了吐舌头,不屑反驳。
我坐在走廊上的树影下看猫咪,双手抱住膝盖,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心疼。
这让我想到了其他什么故事,这还是从木叶口中得到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