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奔跑,无暇说话,楚天阔则一路寻思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灰衣人样貌,可能是西域番人,可能是辜沧海的友人,受辜沧海之托前来中原铲除异己,那混元教的实力就太可怕了,自己的剑法还要加紧修炼,才能完胜灰衣人,不知道这灰衣人相比辜沧海如何?自己与辜沧海一战能有多少胜算?楚天阔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赶回到了淮阴城,这座他长大的城市,在这座城里二十多年岁月,他只是一介平常武人,为了漕运四处奔波,万万没想到现如今他已经开始考虑和西域第一魔头较量有多少胜算了,楚天阔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长长叹了一口气,为这不可思议的天命。
进了城门,一干人马直奔漕帮总堂,早已有快马先赶去打点好,带大队人马赶到漕帮总堂,只见门前的战场已经清理干净,血迹也被擦洗干净,楚天阔询问罗乃毅沙河亮如何处置了,罗乃毅答复说沙河亮带着他叔父的无头尸驾船走了。
众人下马,早有侯在旁边的小厮把马牵走,乔力虽然满身污泥衣服破烂,但依然八面威风气概不凡,面对漕帮众人指挥若定,乔力吩咐在“聚义厅”备下几桌酒席,要祭奠死去的弟兄,特别嘱咐楚天阔要参加,楚天阔推迟不过,就答应留下来。乔力见安排妥当,就让罗乃毅主持场面,自己回自家的乔庄去换身衣服去了,漕帮帮众跑进跑出的忙活了起来,楚天阔无所事事,没人敢叫他干活,他就与罗乃毅和一众堂主在一起说话。
突然,楚天阔想起了刚才山上卢肈功的两个心腹弟子拦截灰衣人的事,于是问罗乃毅:“卢伯伯怎样了?”
罗乃毅闻言,脸色一沉,楚天阔暗道不好,罗乃毅摇摇头说:“心力交瘁,说完话在椅子上坐着就去了。”楚天阔也是一阵颓然,没想到卢肈功忠心事主,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信送到,终于如愿以偿,却也无力回天神碎心灭,难怪他的两个心腹弟子在西锦山上鲁莽行事,原来是要为师父报仇。因为莫北望的关系,楚天阔对卢肈功是极为熟悉的,一直称呼他为卢伯伯,如今听闻他逝世,不禁悲从中来,联想起义父的丧生,唏嘘不已。
罗乃毅似乎看穿楚天阔的心思,说:“漕帮南北两大水路特使,竟都……哎,多事之秋啊。”楚天阔想起还有西南堂堂主任万里呢,正邪大战还没全面开始,漕帮就受到不小的创伤,足可想象以后的战斗是多么凶险。
众人无话,转眼间几张酒席就在“聚义厅”中备了起来,只是乔力还没到,众人都不敢就坐,默默地等着乔力到来。
过了一盏茶光景,乔力才回到漕帮总堂,换了一身干净的青山,整个人顿时又焕发出一种运筹帷幄的威严,帮众皆抱拳作礼恭迎乔力,乔力抬手俯按以示免礼,然后带领众人入席,漕帮帮众依职位辈分而就坐,楚天阔被安排在乔力的右侧,以示尊贵。
众人坐定,乔力端起桌上已倒满的酒杯,站起身来说:“这不是庆功宴,这是祭灵宴,我们要祭奠死去的弟兄们,他们为漕帮恪尽职守誓死报效,他们的英灵永远在漕帮的神坛上,我代表漕帮列祖列宗,敬诸位死去的弟兄三杯。”说完,仰脖喝了下去,众人仿照而行,乔力自斟两杯,悉数饮尽,众人亦如此。
酒过三巡,乔力还没有坐下,只见他又斟了一杯,说:“这一杯酒我要敬今日漕帮的大恩人,楚天阔贤侄,没有他急公好义勇抗强敌,恐怕漕帮及我今日都已经不在了,来,楚贤侄,我乔某和漕帮敬你一杯。”楚天阔端起酒杯与乔力一碰,在遥敬漕帮众人,最后一同一饮而尽。
乔力敬完楚天阔,又斟了一杯酒,抬起对诸人说:“这一杯我要敬在座的诸位,我们在死去的弟兄的帮助下战胜了敌人,我们今天胜利了,但还不够,因为敌人会不断前来,但我们漕帮绝不能做缩头乌龟,我们要一直战斗下去,死而后已,因为我们要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对得起列祖列宗,要和我乔某一起作战的就跟我喝了这一杯。”一席话说得漕帮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杀往敌营,快意恩仇,纷纷端起酒杯,齐声喝道:“愿与漕帮共患难、同生死。”乔力豪声说:“好,干了这杯。”说完,济济一堂人一齐仰脖喝尽杯中酒。
楚天阔也喝了,在这种精诚团结的斗志中人常常会被热情所挟裹,楚天阔就是被一种同仇敌忾的热情所鼓励。楚天阔不得不佩服乔力的气魄,一番话几杯酒就把漕帮众人从损失惨重的消沉中带了出来,鼓起了众人的勇气和斗志,仿佛再有什么敌人来都不再话下,乔力是一个天生的将军,自有让人甘心效命赴死的魅力。
场面上的酒喝过,乔力就让底下人随意吃喝,众人乘着斗志就纷纷开坛饮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有乔力这一桌还稍微克制一些,乔力不断劝酒夹菜,也打听今日的战况,于是就由罗乃毅把今日沙黎苍率众来扰之事一一向乔力做了说明。
乔力听得十分关切,听到“天罡大法”时更是手下一抖,筷子掉地。待罗乃毅把这一番战事讲完,乔力才长吁一口气,说:“乌蒙猜得可能是对的,能使出‘天罡大法’的恐怕就是辜沧海和他的儿子辜道吾,看来辜沧海已经把他的传人派入中原了,风雨欲来。”
楚天阔插口说:“辜道吾也是去年在岷江上拦截我和义父的蒙面人首领。”
乔力说:“哦,还有这事?难道此事确实不关唐门?”
楚天阔从怀中掏出当初在岷江中的那枚钨金暗器,亮在桌面上,说:“怪就怪在那伙蒙面人用了这种暗器。”
乔力及众人都凑头去看,发出阵阵惊呼,乔力拿起暗器细细端详,然后说:“莫非唐门与混元教已经结成联盟?”
楚天阔说:“此时还不清楚,但唐门可能对混元教进入蜀中已经有所了解,去年和我们交易药丸的,不是原来的扶元堂堂主唐奔,而是换为唐家总管唐天劲,这事很蹊跷,所以我准备再入蜀一趟去查个水落石出,我要弄清楚到底唐门站在哪一边。”
乔力点点头说:“我这趟上少室山,就是和七大派掌门共商对付唐门的计策,眼下唐门与七大派还不到势成水火的地步,只有青城派江振庭与唐门结的梁子比较深,誓要攻破唐门,还有一些这次跟随青城派前去蜀中丢了性命的江湖豪侠的亲朋好友,也主张与唐门鱼死网破。”
罗乃毅问:“那圆慧大师的意思是怎样?”
“圆慧大师还是不愿意与唐门发生大规模冲突,但青城派和一些江湖豪侠决意要斗,于是圆慧大师定了一个折中之策,先约请唐天引出来详谈一次,如果唐天引还是不肯解释岷江伏击和钨金暗器之事,那就只能举而伐之了,依我看唐天引绝不会服软,所以这场大战极可能难免。”一番话,说得厅中众人磨掌擦拳,跃跃欲试,似乎迫不及待还与唐门一较高下,但楚天阔深知唐门暗器的厉害,唐婉的暗器功夫已经高深莫测了,何况唐天引,而且他们使用的还是无毒的暗器,如果用上有毒的暗器,肯定杀伤力更甚,加上混元教在一旁虎视眈眈,楚天阔都为中原七大派捏了一把汗,看来自己要尽快入蜀才能。
席上杂乱,众人还没有更进一步详谈,就被一阵阵酒令、叫嚷大乱,于是只有暂且放下正事,喝起酒来,乔力喝完一杯后突然问:“对了,乌蒙去往何处了?”
罗乃毅说:“乌大侠斩杀了沙黎苍后,也不逗留,出城去了,楚贤侄送了他一程。”说完眼望楚天阔,楚天阔点点头,说:“我送乌大侠到城外云外楼,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下江湖大势,他要先把沙黎苍的人头带回终南山去献祭,所以就先走了,不过我想中原一旦有难,乌大侠会出山的。”
乔力点点头,说:“他回中原我就放心,他的快刀正好可以破唐天引的暗器,大局还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