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出了陈瑜的身份,跟着叫起了小神婆。觉得她能帮赵妮儿恢复面容也好,虽然他不介意,但是女孩家总是爱美的,变回去了,也省得她总是自卑,看轻自己。
“呃——”地上的赵老头喉咙动了一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陈瑜几个立即停下来,严阵以待。
不大一会儿,赵老头的灵魂就飘了出来,刚刚摆脱痛苦的他,面部还扭曲着,突然看到屋里的“人”时,吓得退了几步。
等他想到自己也死了之后,就恶向胆边生,狞笑着上前去抓大牛怀里的赵妮儿:“我现在也变成鬼了,我不怕你了,给我去死吧!”
陈瑜推开大牛,拿出一张符纸就想扔过去,就听到一阵哗啦啦金属撞击的声音,一阵风过,赵老头的灵魂瞬间就被一条锁链捆得结结实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房间内,看了陈瑜一眼。
“八爷?今天您亲自来勾魂?”陈瑜有些意外,今天居然是八爷亲自来了,地府不忙?
黑无常范八爷扯了一下锁链,面无表情的说:“路过。”正好这边有个生前作恶的人死了,他就顺手勾了一下魂。
大牛这才知道面前这人是传说中的黑无常,担心他也要带自己走,就抱着赵妮儿求助的看着陈瑜。他听说自杀的永世不能入轮回,还要去无间地狱受罚,他什么都不怕,只怕跟赵妮儿分开。
陈瑜小心的问:“不知道八爷要怎么处置他们二人,能不能网开一面?”虽然大牛和赵妮儿是自杀身亡,但是她还是想跟八爷求求情,万一有用呢。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官就放过他们一回,免了他们的惩罚,日后多积功德,或许还能重入轮回。不过若是为祸人间,就数罪并罚,你也要担责!”八爷虽然长得严肃,却意外的好说话。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拿了赵老头就消失了。
大牛抱着赵妮儿这才敢动弹,连忙跪下来给陈瑜磕头:“谢谢小神婆,我们以后一定多做好事,绝不会连累你。”
轮回不轮回的,都不重要,只要他们两个能继续在一起就好。而且轮回有什么好处,一碗孟婆汤喝下去,来生谁还记得谁?就算两个人能再续前缘,也不是他和赵妮儿了。
事情解决了,陈瑜就让大牛和赵妮儿进到珠子里,跟素云一起回去了。
二牛躲在门外听着陈瑜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突然知道了嫂子上吊的真相,二牛根本没睡着。陈瑜闯进来的时候,他也很快就起来了。看到他哥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他原本想进去,接下来就听到陈瑜的话了。
后来还听到什么勾魂什么的,更是不敢说话了。直到陈瑜离开,他才敢进来,确定爹和大哥真的死了,他就赶紧跑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叫人:“来人啊,我家出事了!”
短短一个多月,家里的人就接二连三的没了,如今只剩他自己了。爹和大哥的丧事,只能找本家的长辈帮忙处理了。
至于赵家一夜之间死了两口人,村民们会怎么猜测,离开的陈瑜等人已经不去想了。就连唯一幸存的二牛,对此事也一字不提,只说自己不知情。
家丑不可外扬,二牛总不能说他爹逼死了嫂子,遭了报应,哥哥又跟着殉情了。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可能他一辈子都要在村里生活下去,不想让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从赵家回来之后,陈瑜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但是赵妮儿原本性格就安静,现在为了快点恢复容貌,除非是听雪松念经,平常一步都不出珠子。
大牛也在里面陪着她,一点也不想念外面的世界。陈瑜的生活,似乎跟往常并没有区别。
只有素云觉得,幸好珠子里面的空间很大,不然她的眼睛早晚要瞎。就这她也越来越不喜欢在珠子里待着了,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赵家的事了了之后,陈瑜的生活有了一阵短暂的平静,直到有一天王金兰赶集买了金纸和黄纸回来,她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寒衣节。
晚上从诊所回来,陈瑜和陈佩就帮着王金兰叠元宝,叠小衣服,这是给过世的老人烧包用的。天气冷了,阳间的人担心地下先人受冻,就会在十月一给他们送寒衣。
陈瑜没有见过两边老人的灵魂,猜想他们不是在地府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就是已经转世了。所以每年寒衣节,她还是会认认真真帮她娘的叠元宝,送寒衣,希望长辈们能过得好一点。
因为担心王金兰在寒衣节遇到不干净的东西,给姥姥姥爷烧寒衣的时候,陈瑜也一起去了。在大舅家吃了饭,再说一会儿话,回去的时候都傍晚了。
刚出了村子,陈瑜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妻在路边的一个孤坟旁烧纸,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女的一边烧一边哭,男的也眼圈泛红,不停安慰着妻子。
“这是给谁烧的?”难不成是?王金兰小声跟陈瑜说,如果是老人,应该不会这么伤心。而且没有埋进祖坟的,一般都是没成年的孩子。
看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夫妻俩,王金兰感同身受,心里很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太苦了。
那个低着头抹泪的孩子似乎听到了王金兰的话,伤心的说:“是给我烧的。”说完才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又垂下头哭了起来。
陈瑜没有出声,挽着王金兰快步走了过去。
她本来以为跟这个少年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几天后,她又在诊所见到了他。
“神婆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少年恳切的看着陈瑜,眼里是无以复加的悔恨。
第35章
“你是?”陈瑜一时没有想起少年的身份,看着他十分面生, 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她求助。
少年似乎还没有适应死后的状态, 来回擦着眼泪, 脸上却没有一丝水迹。他局促的站在陈瑜面前说:“我叫王景文, 十月一那天我爸妈在路边给我烧纸,我们见过的, 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
他也是在陈瑜离开后, 才从别的同伴那里得知陈瑜能看见他们, 还被他们私底下称为小神婆。了解了她做过的事情, 少年就找上门来了。
“我想起来了。那你来找是想做什么呢?”陈瑜看王景文有些放不开, 还总是偷偷瞄一旁的雪松,就放缓了语气, 轻声问他。
王景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恳切的跟陈瑜请求:“神婆姐姐, 你能不能帮我给我妈托个梦,或者想办法让她能看到我?我有些话想跟她讲。”
“你想跟你妈妈说什么?”雪松看陈瑜没有马上答应,明白她的顾虑,就替她问了出来。
陈瑜确实是有些迟疑, 这场运动算来到明年十月才能结束,她不敢让太多无关的人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然要是被人举报私底下搞封建迷信, 可能全家都要跟着挨批。
王景文以为陈瑜和雪松都不肯帮他,急忙说道:“哥哥, 姐姐,我要说的话真的很重要, 除了我,我妈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怕再不劝我妈,她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
“不用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能帮,我们会尽量帮忙的。”怎么还牵涉到王妈妈的生命安全了?陈瑜的表情一肃,让王景文说个明白。
王景文看到希望,就急忙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妈妈叫林显贞,听说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感情特别好的未婚夫,结果那人结婚前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王景文知道这事,是因为那个未婚夫就是他们村的,村里的三姑六婆也不避讳,没少提起这事。
据说他爸爸王永平就是在那个男的家里见到妈妈后,慢慢上了心。那个男人不在以后,他爸上门提了几次亲,好容易才让他妈点头嫁人。
婚后他爸对他妈特别关心体贴,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家里家外只要他能干的活,就绝对不会让媳妇动手。就连现在,村里人也有不少小媳妇羡慕妈妈命好。
小时候王景文记得爸妈感情还不错,妈妈也跟别人家的妈妈一样,日常关心男人孩子,孝敬公婆,没事的时候跟邻居拉拉家常。只有在有人不怀好意的提起那个男人时,才会沉默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