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淡漠的表情一成不变:“你们系的节目是集体舞。如果你上不了的话,那就赶快换一个人顶替。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五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最后一次彩排如果你们无法通过审核的话,就取消节目。”
陆明明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慌:“那怎么可以,这个节目我们排了很久了!”
“参与彩排的人都排了很久。”简墨并没有心软,“机会对于每个人都是均等的。除了已经上节目单的二十三个正式节目外,我手上还有五个备选。他们的质量如何,我想你也看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想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你们系节目选拔的话,最好早做准备,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找我。”
陆明明大大的眼睛里水雾渐起,她有些哽咽地说:“我知道了,谢组长。”
简墨见她说完,转身欲离开,却听见陆明明在背后又喊道:“组长,等等。”
他不耐烦回头:“还有什么事情?”
突然一个温软的身体就扑到他的怀里,一双手紧紧抱着他:“我喜欢你,谢首。从我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听说过好多你的事情,你为同寝室的同学出头,你带头痛打嚣张跋扈的造纸系学生……直到这一段时间,每次彩排我忍不住偷看你,看你坐在那里认真又专注的审核节目,分配工作,我觉得自己就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
简墨低头看着那一头秀发,对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挣脱开这个女孩子的拥抱感觉到有些不解:难道他也到了为女孩子放弃原则的发情期了?要像欧阳那样说些肉麻兮兮的情话然后甘之如饴的受对方驱使吗?或者如同一对连体婴儿一样除了睡觉洗澡整天都粘在一起,你喂我一口饭,我喂你一口汤?
额,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这不太像自己会做的事情吧。不过这些貌似都是谈恋爱都要做的事情吧。要不要以后一项一项学起来呢——说起来陆明明确实一个很漂亮很惹人怜爱的女孩子,他如果觉得不忍心拒绝,应该也属于正常现象。也许他应该庆祝一下自己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证明他青春期发育得很正常。
简墨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一下陆明明的长头发。手一抬起,眼前的视界却逐渐模糊起来。远处的围墙、围墙外的高楼都变成了大片大片的深灰浅灰色,接着跟大树的绿色溶到一起,仿佛被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辨不清。耳边的声音先是变大了一些,接着很快安静了下来,如同面朝喧闹大街的窗户一下被关了起来,寂寥得让人觉得有些担心空气都不会振动了。
他唯一能够看到,是陆明明伏在自己怀里,但耳朵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突发急症了?好像没有听说过有人十几岁就中风了的吧?简墨有些迟钝地想,抬起的手按住自己额头,想要揉一揉,揉一揉揉一揉……
“阿首,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一瞬间,声音全部回来了。
墙外来往学生的说话声脚步声,小车的鸣笛声、小贩的叫卖声、鸟叫声以及微弱的风声。
视线也同时清晰起来了。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薛晓峰在距离自己几步之外的地方,单肩背包,好奇地望着他。
冷汗顷刻浸透了后背。
第37章 需要被解释的小纸团
薛晓峰说自己回答完同学问题后就出来找他了。树下只看见了他一个人,周围二三十米内都没有别人。当时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奇怪,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才边喊边走了过来。
难道自己在教室门口看见的陆明明是幻觉?他实际上是一个人跑到围墙旁的树下,然后和一个幻想中的人物对话——还臆想对方向自己告白了?
简墨下意识摇摇头,握着杯柄的手紧了紧:陆明明应该确实来找过他,也跟他说过可能退出节目的事情。但是在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明明再次叫住他,这一次他所感受的情景恐怕就开始不对了。
他肯定自己是着了谁的道,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着的道?这和陆明明有没有关系?对方又为什么要给他设陷阱?如果不是薛晓峰及时叫醒自己,最后会发生事情——以及那一刻,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应该”会喜欢陆明明?
“少爷,您怎么了?”发现简墨神色不对,简要立刻提起警惕。
简墨把自己这段的经历说了一边,欧阳和简要听完面面相觑。
“少爷,您要小心这个女生!!”简要快速判断,“就算不是这个陆明明对您出的手,也有九成可能她与此事脱不了关系。哪里有那多的巧合,图书馆里她天天坐您旁边,被人打也正好被您撞见,现在和她独处你还差点出了事——以后与她见面,您最好身边带上一个人。虽然从目前看来,他们的手段也许不能或者不便在人多的释放施展,但是也不排除他们采取其他的手法对您不利!”
欧阳想了想:“既然你们那里招志愿者,这段时间我去给你做助理吧。上课的时候你有同学在一起无妨,平常就由我跟着你。应该不会让人起疑。”
要不要这么严重啊,吃一堑长一智,他才不会明知道会倒霉还要和陆明明接触呢!简墨正要拒绝,却被简要一瞪眼闭了嘴:“少爷,如果你不愿意让欧阳跟着你,那就由我亲自跟着你。”
这次的节目都是从全校各院系报上的节目中海选出来的,质量可谓不俗。而节目单上唯一没有经过审核就列入的,是造纸班的小话剧。简墨问起楼船雪的时候,她回答这是每年的惯例,不用管它。
这算是特权阶级的特殊待遇吗?
简墨没有深究下去。一个节目而已,就算是搞砸了他手上还有五个备选。虽然不喜欢造纸系的作风,但他是还没有到为了个人好恶,在没有遭遇任何恶意的情况下就主动去挑刺攻击谁的。
反倒是楼船雪,诧异地问他“不想知道为什么”。简墨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楼船雪大概猜到简墨心里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和你想的不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
撩起别人的好奇心却又不肯负责任真是太可恶了。简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恶狠狠地啦上背包拉链。
欧阳靠了过来,向外面抬抬下巴,小声道:“是那个女生嘛?”
简墨扫了一眼窗外走过的一群女生。
其中一个头发长长,肤色雪白的女生垂着眼帘,在女生与女生的缝隙间默默地走着:淡黄色的围巾流苏在腰间有节奏的摇曳,仿佛春日里的稚柳垂条。她就这么默默走过一扇窗户,一扇窗户,又一扇窗户……姿势始终没有变过。
直到路过最后的门,女生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在门框的那一瞬间,简墨发誓:女生还是那个姿势,只是黑色的眼眸悄然滑了过来,躲在睫毛颤动的眼角后,向这边长长地望了一眼。
“这一眼,只有0.07秒,却极为漫长。”
简墨脑子莫名其妙地迸出这么一句话。然而下一个0.07秒,他的视线就被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占满了。
欧阳挡在了他和陆明明之间。
简墨怔了一下,瞬间明白欧阳在干什么,顿时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冲上脑后:他以为是在给自己挡桃花煞吗?
欧阳走了过去,把门关上,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
“这个女生有问题。”欧阳黑着脸说,“是高级催眠术。我爸妈曾经请人为我训练过很多次,避免做生意的时候被人耍了。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个来对付你!”
简墨微微张开嘴,随后自嘲道:“真是瞧得起我,居然被一个特造师盯上了。”
“没有搞定?”电话那边说。
何丹咬咬嘴唇:“那个家伙运气太好,两次正进行得顺利的时候就被他的朋友打断了。下次我一定会选个好——”
“还有下次?”电话里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