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命我来给萧兄传讯。”
夜莲第一句便直奔主题,平静而骄傲的语气说道:“不论你是否相信,贾师兄的事情与我,与我的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不到一天的时间,夜莲竟不知从哪里也弄来一张造型别致的轮椅,高背纤身,扶手两侧雕着一龙有凤两只吉兽。万世之花一袭粉白长裙安坐其中,由体型如山的冉不惊稳稳推着,越发显得迷离与玄奇。,
十三郎静静地望着她,见其没有进一步的话,遂问道:“这就是尊者带给我的话?”
“非也,这是夜莲自己想说的话。”
“为什么?”
“只想澄清一下,夜莲不屑做此勾当。”
十三郎点点头,说道:“明白了,不是解释原委,而是解释骄傲。”
夜莲说道:“你若以为是,那便是。”
十三郎说道:“虽然我从不妄自菲薄,可也不会自大到认为,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
夜莲沉吟片刻后说道:“的确,但不知为什么,夜莲还是想在你面前说出来。”
十三郎微讽说道:“既然想说,为什么不做得真诚一些?起码也该表示遗憾,谴责一下做出此类事的人才对,比方说……罪魁罪该万死,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什么的……”
夜莲平静的目光变得不再平静,渐渐露出嘲讽失望,还有几分厌恶。
十三郎丝毫不在乎,又念了几个市井蛮徒才能吐出来的脏词儿,说道;“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真诚些,也更让人容易接受?”
夜莲注目看了他很久,希望从其神情中发现一些假扮的痕迹,结果令人失望,她最终得出的结论依然是:十三郎的的确确很想如刚才那样痛骂一番,还希望周围所有人,包括夜莲在内也都如他那样蛮不讲理毫不知耻地痛骂一番。
“我如说了,你就会信?”
“信不信都不要紧,关键是我想听到。”
“但这明明是违心之论,无论夜莲是否为贾师兄感到遗憾,心里都不能不承认,现在的确对我有利,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夜莲极为认真冷漠地说:“没有了贾师兄,明天你就要面对各方挑战,耗费精力甚至会带来伤患,战法神通亦将被我所窥;反之我有不惊兄阻挡,尽可以逸待劳,坐视萧兄与人搏命。”
冉不惊于身后施礼,俨然如一名忠心耿耿的奴仆。
夜莲催动轮椅靠近十三郎,纯净清澈的目光望着十三郎,说道:“萧兄,夜莲很替你担忧。”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必会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甚至认为他们是情侣也有可能;谁能想到他们和和气气娓娓而谈的竟然是不日的生死相搏。
自始自终,十三郎没有就比斗发表任何看法,目光也如夜莲一样,显得极为清澈干净。
夜莲等不到回复,叹息说道:“这般形下,你要我做那种虚伪之态,替贾克表示遗憾或谴责,会不会强人所难?”
“难吗?”
十三郎反问一句后说道:“明说我就是想看你演戏装下悲愤,相信对你不是头一回,能有多难?”
夜莲眼神微怒,问道:“萧兄觉得这样有意思?”
十三郎坚定回答道:“嗯,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就是没有太多意思,莲做事向来喜欢做大事,仅有一点意思的事情从来不屑于顾。她心想不管你如今拥有怎样了得的实力天赋,若只沉迷于眼前琐碎,将来成就也必定有限的很,怎值得老师如此着重。
她垂下头,轻声说道:“可惜了这把椅子。”
“确实。”十三郎这样回答。
……
……
“老师说,如萧兄放弃大比,老师将亲自收你为徒,授五雷之法,地位与夜莲平齐。”
“老师说,你是隐形雷灵根属性,当世没有一个人比他在雷霆的造诣更高,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做你的老师。”
夜莲说道:“五雷道法乃天授之法,本为四道,老师以绝世天资、无上毅力开掘出第五道——叱念之雷,威力天下绝伦。只要萧兄入其门下,一切唾手可得。”
“老师还说,他已知道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只要萧兄入其门下,一切都随烟云而去。”
她抬手说道:“冉兄即在此地,可为明证。”
冉不惊没有发出声音,神色间却注明了惟夜莲之命是从。
夜莲继续说道:“老师给萧兄最后的话是:道院大变在即,非人力所能阻;风云际会之日,亦是良禽择木之时,十三一念,可定紫云……及未来道院之主!”
言罢,她微合双目感慨道:“萧兄,夜莲不得不说,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有些嫉妒。”
“老师视我如女,却从未有过如此深言,更别说五雷道法等诸般承诺,如果我处在萧兄的位置……”
“你处在我的位置,会怎么样?”十三郎神情淡淡地问。
“萧兄这是何意?”
“你说呢?”
“你的看法,自己难道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而是我听你说了这么多老师说,很想听一句你说,也就是‘夜莲说’,明白?”
十三郎诚恳的目光看着夜莲,极为认真地说道:“我想听你把刚才那句话说完,假如你处在我的位置,会怎么做?”
夜莲为之沉默,十三郎没有催促她回答,而是随之沉默。两人身后,推着轮椅的袁朝年与冉不惊对视一眼,纷纷低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