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心疼,肝疼,脾肺都疼,为什么他们看上的就不是她儿子呢,不然现在这金镯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凌美丽也说不出话来了,她最羡慕的初中同学就有一条金手链,那链子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就那样她还羡慕的不行呢,她心里清楚,就她家那条件,等她出家了估计都没有这样的陪嫁,能有几件银饰就很不错了,可是现在二哥家的三个孩子,才丁点大每人就有一根手指粗的金镯子了。
她咬碎一口牙,心里嫉妒的发狂,同时也隐隐有一丝期待,你说等她出嫁了,她不求二哥给别的什么添妆,就把这三个镯子中的一个给她就好,如果对方真这么做了,以往的那些恩怨她就一笔勾销,还把他当二哥看。
海大富和兰秀梅大致也能猜得到边上的人在想些什么,可他们要的也是这个效果,他们必须得让外人看明白了,这认干亲的事,他们是认真的。要不是怕太出格,他们还想给更好的呢。
如村里人之前的猜测相似,海大富和兰秀梅还真不缺钱。
那年头能当上教授的,哪个不是留过洋念过书的,家里没有点本钱能供得起这样的消耗,海大富和兰秀梅的出生都不错,在没有被儿子举报前,两人各自有一份正当职业,手里有三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给了儿子一家,还有一套用来出租。
原先身体的主人疼爱儿子,觉得给予儿子太多的经济支援不是爱而是害,因此从先辈那里继承的遗产,以及老两口这些年攒下的钱全都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想要儿子凭借自己的本事奋斗,反正那些东西早晚也是给他们的。
只可惜独子看不明白,只觉得爸妈吝啬,为了得到那笔钱财把双亲都给举报了。
当初被批斗,家中的房产全都充公,家里的金银器以及古董也全部抄没,他们的那个儿子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他们一家住的那套房子,因为写的也是反革命分子海大富的名字,被上头收了去。
非但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财富,还把唯一一套宽敞的住房给赔了进去,不知道现在原身的那个儿子是悔还是喜。
因为平反的缘故,当初抄没的财产也理应归还了,金银器物年代久远不可考据,还到手里的不足百分之一,可是三套房子好歹都回来了,房契已经重新回到了老两口的手上,因为两人教授的身份,改造期间按现在大学教授的工资补发,教授算是高薪职业,老两口一次性拿到了两万二的补助,在时下,这可是一笔巨款。
所以现在两位老人真的不缺钱,相反,人家还很有钱。
至于原身的儿子,他亲爸和亲妈可是已经被他给逼死了,海大富和兰秀梅没有那个圣母心,帮着死去的夫妻,原谅他们的儿子。
他们就想着过好这来之不易的小日子,谁也别想打扰。
第35章 出事
认了干亲,那就是过了明路的一家人了,两家本来就只隔了一条小过道,现在来往更密切了些,万金枝夫妇下地的时候,时常能看到两位老人带着孩子和茶水点心来地里探望,殷勤关切,要是村里人都知根知底,知道凌国栋是他妈怀胎十月亲生的,也知道万金枝就是万家的闺女,怕是还会以为这两个人中间有一个是老夫妻的亲骨肉呢,不然哪有这种亲近法的。
也有人想或许是苦尽甘来吧,凌家两个老的疼爱大的小的,忽略这个不上不下排老二的儿子,老天爷看不过去,就给他变出了一对爸妈来补偿他,这对爸妈还比老宅子那边的两个老的好千百倍,大伙儿可瞧着呢,这段日子凌老头都不怎么出门溜达了,就是怕人家拿这件事来酸他,显然也是明白自己这当爹的当的亏心的。
年节的时候,地里的活本来就不多,这件事翻来覆去的在村里人的嘴里被提起,连带着成为时下话题的还有凌家老宅子的往事,有不少小媳妇刚嫁过来还不太清楚村里的事,这些日子可是大开眼界,回娘家的时候再当成稀罕事一宣传,把这老两口的形象又在十里八乡都宣传了一通。
最近这些日子没见老宅子的人出来走动,村里人的闲聊,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年二十七,离过年还有好几天的时候,有和万金枝同一个村子嫁过来的新嫁妇回门回来,给她带了个口信,说她爸得了重病,让她赶紧带着丈夫儿女回家看看。
说起来来到这个时代快小半年了,凌娇和凌甜都还没见过妈妈家那边的亲戚,要不是突然得到这个消息,她们都还当亲妈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这个世界什么情况凌娇不知道,反正另一个世界里他们一家和姥爷姥姥那边几乎没什么往来,她小时候还隐约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妈妈会带她们姐妹回姥爷家一趟,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回去了,每年初三出嫁女回娘家,她妈也是在家里操持家务,恭恭敬敬的等着小姑一家回来,仿佛和娘家断绝了关系。
在凌娇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多少姥爷家的画面,也怪不得重生到现在她都没想起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些怪啊。
因为来传信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万家老爷子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没人知晓,当天一得到信,凌国栋就和万金枝收拾了一下东西,将最小的儿子暂时托付给了海叔和兰婶,带着两个闺女就往马岙村赶。
小太子不想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分开,可是自认为又长大了一岁的男子汉不好意思再和爸妈撒娇了,含着两泡泪,目送着家人离开。
看着他这模样谁又舍得呢,可是谁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还太小了些,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把他给留下了。
好在海公公和兰姑姑早就将哄小太子的心得编撰成册了,没多久就把人给哄好了。
因为年节队里借驴车走亲戚的人多,万家的事事发突然,等到万金枝去借驴车的时候连根驴毛都借不着了,两村之间的距离还挺远,中间还有一段路特别难走,他们在两三点的时候收到信,立马出发,等到了马岙村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暗下来了,足以见得花在路上的时间了。
这个时候的重男轻女不是说笑的,女儿出嫁后基本不回娘家,尤其是嫁的远的,因为交通不便利,而且老习俗作祟,一般情况下出嫁女一年回家三四趟这是正常情况,嫁在同个村常常能回娘家看一眼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尤其现在多数女人和男人一样都得下地挣工分,地里一年四季都有活,回一天娘家就意味着拉下一天的工分,很有可能家里人就会因此少吃一顿饱饭,碍于现实,多数人家也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做到了极致,重男轻女更是成了普遍的风气。
等万金枝带了丈夫和两个闺女赶到娘家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端着脸盆来院子外泼水的嫂子黎芳,对方仔细瞧了好几眼,这才看清原来是二姑子一家来了。
“爸,妈,金枝回来了。”她朝屋里喊了一声,赶紧跑出来帮着他们把院子的门栓打开,把人给迎进来。
“这是娇娇和甜甜吧,大半年没见模样更出挑了。”她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不知道刚刚倒的是什么水,双手湿漉漉的,带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凌娇扯了扯妹妹的衣摆,将人往自己背后藏了藏,替她承担了这个似乎是舅妈的女人的魔爪。
好在黎芳没有多关注她们两个丫头片子,意思的寒暄了一下,就热切的看向了一旁的万金枝和凌国栋。
“你们让人传信说爸不好了,到底出啥事了。”万金枝没多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她占了原身的身子,始终还是欠下了一番因果,虽然在娘家的时候自己已经尽自己所能的给家里改善情况了,可是对于原身的父母,她依旧有所亏欠。
“咳咳……是金枝吗?黎芳,赶紧带……咳咳……带着你妹妹进来。”里头传来一阵咳嗽声,苍老虚弱,正是万家老爷子万福贵的声音。
“诶。”黎芳脆生生的应了一句,也没来得及回答刚刚万金枝的问题,拉着他们就往屋里走,凌娇和凌甜两姐妹也赶紧跟了上去。
万家的屋子还挺大,建房子的用料也挺好,只是这家的人似乎都不怎么爱打理,屋子里乱糟糟的,不少东西都随意丢在椅子上,柜子上,原本的白墙灰蒙蒙的,上头好些个脏污,也没见重新刷一遍。
凌娇对姥爷家的印象几乎全无,但是光凭这第一印象,她就觉得这家的男人女人似乎都是懒散的,墙没钱刷新腻子,衣裳摆件总能好好收收吧,至于这么乱吗?
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姥爷生病的事家里人无心整理,凌娇没有一棍子将人打死,决定好好观察观察。
或许是刚刚黎芳的声音挺大,不少人都听到动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了,原本还算空旷的房间,一下子乌泱泱挤满了人,有大有小,凌娇和凌甜都不认得,整个人都蒙圈了。
“你看看你,这么些日子都不带着孩子回家看看,大妮儿和二妮儿都不认识几个舅舅了。”一个看上去挺和气的老妇人上来拉住了凌娇和凌甜的手,她的手掌很粗糙,是典型的这个年代农村妇女的手掌,干瘦,爆着干皮,还有点开裂,手指上缠着好几圈白胶布。
孩子的皮肤都是娇嫩的,被这样的手掌抓着肯定是不舒服的,可是凌娇和凌甜也看出来这个老妇人极有可能是她们的姥姥,因此乖乖的被老人牵着手。
“这是你大舅舅大舅妈,那是你二舅舅二舅妈,最角落那个,是你四舅舅,还有那边……”老太太对着两个孩子介绍,她指到一个人,凌娇和凌甜就跟着念一句。
原本还想着难道是隔壁邻居过来了,原来这些都是她妈的兄弟姐妹,以及她们的表兄弟表姐妹,足足二十多个人,要不是两姐妹记性好,恐怕还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