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 这是件极有风险的事,他要保证万无一失, 不能出半点纰漏。又不能教外人得知这件事,所以只能叫赵一鸣亲自来京一趟。
赵一鸣果然震惊。连面上一贯的嬉笑都没有, 十分的正经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第一反应不是说自己没有,而是这样反问……
“你有?”
虽然是一句带着疑问的话, 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赵一鸣不答, 依然追问:“你要这个药做什么?”
想要自己的计划行得通,那肯定需要赵一鸣的配合。而且赵一鸣也是他信任的人,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对赵一鸣说。
就悄声的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对赵一鸣细说了。
赵一鸣只听的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说道:“你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有没有提前跟他们商议过?”
陆庭宣摇头:“若是提前同他们商议,一来他们未必会同意我这样做,二来,届时他们的悲伤也只会流于表面, 恐外人见了会心生怀疑。还是等事后再告知他们的好。”
“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会责怪你自作主张, 心中怪你?特别是你的那个小未婚妻, 一看就是个娇滴滴, 受不得半点打击的, 到时心里不要恨你?”
陆庭宣一双薄唇微抿。
他自然明白,到时候许琇宁心中恐怕会怨恨他,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要这样做。
先前他也跟沈翰藻商议过,沈翰藻也是这个意思。
而要同时保许正清和许明诚同时平安离京,目前看来只有这一条路。
至于许琇宁,中间难熬的那几天他会一直陪着她,等到随后他自然会告诉她这件事。
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赵一鸣:“这件事,你有没有把握?”
赵一鸣啧了一声:“我好歹是朝野闻名的神医,我……”
正要吹嘘自己一番,看到陆庭宣冷下来的目光,忙老老实实的收声回答:“有。”
还告诉陆庭宣:“我父亲以前有个至交好友,跟他同出一门,仇家很多。后来想金盆洗手不干了,悄悄的找到我。我就给了他一包这个药粉。喝下去之后就跟死了一样。五天之后又完好无损的活了过来,悄悄的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的隐居去了。他的仇家都以为他死了,再没有人会找他的麻烦。”
陆庭宣点了点头。
赵一鸣的医术他还是相信的。而且,目前许正清在朝中举步维艰,以往跟沈翰藻有过过节的人因为沈家一家远离京城,找不到泄愤的对象,便将矛头纷纷的对准许正清。
而许正清这个人呢,说的好听点是性格端方,说的难听点就是不知变通,不够圆滑,凡事只坚持自己认为对的,哪怕会因此得罪人也绝不会妥协半分。
以往还罢了,到底是内阁首辅的女婿,旁人也不敢对他如何。但今时不同往日,再过些日子,只怕就会有人给他使一个大的绊子,到时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上辈子沈许两家最后因诬陷被灭门的事陆庭宣时刻记在心里。虽然这辈子他早早的用计将段家这个危险去除,也说服沈翰藻辞官带着家人归乡,但心里总还是担心许家会出什么意外。
只有确保万无一失,他才会彻底安下心来。
赵一鸣这时在问:“你打算何时动手?”
陆庭宣沉默了下。
现在已经是冬月了,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新年除夕。年前大家都忙着过年,好些事都顾不上,许正清暂且应该还是安全的。
而且,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说道:“年后再说。”
赵一鸣点了点头。
正经事一说完,他面上又恢复惫懒的模样,在屋子里四处望了一望 ,然后说道:“咱们师兄弟两个许久未见,我也不去你岳父岳母给我安排的院子住了。你索性跟他们说一声,在你屋里再放张床,我就在你这里睡罢。再不行,拿副铺盖来,我就在你卧房的这南窗木炕上睡也成啊。这样咱们师兄弟两个就能时常相见,晚上躺在床上也能说话不是。”
面上笑嘻嘻的,又故意身子凑近来。结果被陆庭宣嫌弃的目光扫过来,又默默的坐直了。
陆庭宣也不理他,叫谨言进来,直接吩咐谨言送赵一鸣去歇息。
目光扫过桌面上还没有怎么动的酒菜糕点,又吩咐谨言:“将这些都拿过去。剩下的那一坛子梨花酿也带过去。”
谨言应了一声。叫两个人进来收拾好酒菜糕点装进方盒里面,将那坛子梨花酿也搬了过来,然后就躬身对着赵一鸣笑道:“赵少爷,我送您过去歇息吧?”
赵一鸣原本口中还一直在嘟囔着,哎呀我这师弟心狠啊。我们师兄弟两个许久未见,现在一见面竟然就要赶我走,不要跟我睡在同一间屋了之类的话,嘟囔的陆庭宣额头青筋直跳。
得亏他自制力还算可以,不然都要怀疑自己会忍不住一拳头砸过去。
好在赵一鸣这会儿看到搬过来的那坛梨花酿,立刻不做戏了,高兴的眉眼都眯了起来。还伸手拿了桌面上剩下的那半壶梨花酿,拎着就往外面走。
等走到外面,谨言担心他误会陆庭宣,还跟他解释:“赵少爷,不是我们少爷不留您在这里歇,实在是许姑娘每日都会过来跟着我们少爷练字学琴,您留在这里,不大方便。”
“我还能不知道?”
赵一鸣笑着拍了谨言的肩膀一下,心里想着,方才我在他卧房门口就看到里面摆放了好多小姑娘才会用的玩意儿,肯定是他那师弟妹经常过来。他名义上虽然是陆庭宣的师兄,但到底是个外男,若知道他在这里歇着,那个小姑娘肯定不会再过来这里了。
就是先前他跟陆庭宣说的那番往后要在这里歇宿的话,也是故意和陆庭宣开玩笑罢了。就是想看看他这位冷清的师弟会怎么跟他解释不要他在这里歇宿的事。
但是可惜人家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一个字的解释,只直接下逐客令。
啧,赵一鸣心里想着,他这师弟,果然还跟以前一样的不好接近啊。也不晓得他在那位小姑娘面前会是个什么样。
能是个什么样?当然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只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拿出来哄人家开心。
而且还想早点将人家娶回家去。
于是现在陆庭宣趁着休沐的日子就在跟许正清和沈氏商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