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不长眼的小蹄子,都被发配到这地方了,还这么嚣张,我呸!」
容吟霜见她一路骂骂咧咧,身上衣角处绣着尚衣局的字样,显然是尚衣局的宫女,并且从前似乎认识月如和月蓉两姐妹,容吟霜走过去,佯装替她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说道:
「姑娘小心了,莫要磕伤了这花容月貌才是。」
那姑娘见容吟霜举止文雅大方,说话的语气又是和风细语般动人,一时没了分寸,又不知她是谁,心中没底,但听她话中对自己夸赞,还是颇感欣慰,收了先前的无礼,对容吟霜福身道:
「这位姐姐见笑了,我实在是太气那丫头才会这般口无遮拦,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容吟霜微笑着摇摇手,然后指着奔门而出的月蓉说道:
「月蓉那丫头也是越来越无状了,但我见她从前也不是这般,为何最近却仿似换了个人似的,好生奇怪。」
那宫女也回头看了一眼,听到容吟霜说月蓉,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说道:
「她呀,哪里有什么变化,从前也就是这般嚣张无状,欺软怕硬,有她们两姐妹在的地方,其他人还就没活头了,爱钻营到死的性格,还不顾别人死活,这种人就该她们受罪。」
容吟霜敛眸想了想,又说:「欺软怕硬,哈哈,我看也不至於吧,她和她姐姐不过就是两个小丫头罢了,能欺负谁去?」
那宫女见容吟霜不信,这才来了劲,说道:「欺负谁?我听说她们从前在浣衣局的时候,就把一个宫女给整治的人不人鬼不鬼,将她们的活计推给那人做,还抢那人的饭,后来把人都给逼走了。」
容吟霜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个被她们逼迫的宫女叫什么,她们最后把人逼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那宫女摇头:「那宫女好像叫阿姚,我没听到后来她怎么样了,不过那两姐妹不知走了什么运,洗的衣服被主子夸赞了,所以才被调到了咱们尚衣局,来了之后也是时刻钻营,对她们有利的,就百般示好,对她们没利的就往死里挤兑,可让人生恨了。」
容吟霜听了那宫女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那宫女见她不再作问,便揉着先前摔伤的胳臂肘,去里头找净污房的管事告状去了。
容吟霜似乎有些明白隐藏的事情,要想完全弄清,看来还得跑一趟浣衣局了。
幸好容吟霜的手中有内务府的牌子,除了主子们的宫殿无法畅行,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阻碍的,问了一路之后,容吟霜便成功找到了浣衣局,还未入门,就差点被门里的一盆水泼了一身,幸好她闪的快。
那泼水之人似乎也是个有品级的女官,只不过她挽着衣袖,也跟着宫女们一起干活罢了,见自己冒失,差点把人泼湿,赶紧放下盆,走上前来跟容吟霜打招呼道:
「哎哟,瞧我冒失的,亏您闪的快,不然还真给我泼湿了。」
容吟霜对她摇手:「无事无事,姑姑切莫担心。」
那女官这才将手往衣前的围裙上抆了抆,说道:「瞧我这眼生的,不知夫人是……」
她这时才发觉容吟霜挽的是个妇人髻,但装扮绝不是宫中之人,又见她腰间挂着内务府的巡牌,一时摸不准她的身份,这才问道。
容吟霜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却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说自己是内务府胡总管派来问些事情的。
那女官听说她内务府副总管派来的人,脸色随即摆正了,恭谨的问道:
「哦,不知胡总管想知道什么?」
容吟霜看着她,勾唇说出了两个字来:
「阿姚。」
只见那女官脸色骤变,目光现出闪躲。容吟霜见状,便知其中定有隐情。
「阿,阿姚?胡,胡总管怎会突然想起问那丫头?」
女官的语气与神色十分僵硬,显然是被容吟霜问到了她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容吟霜深吸一口气,说道:
「阿姚还在吗?她是胡总管的远房表妹,家里来信了,他才知道这层身份,惊觉在宫中还有一个表妹,特意想叫我把她带回去见上一见。」
那女官面如死灰,身子不住打着摆子,说道:「表……妹?胡总管要见……」
话未说完,只见那女官就转过身去,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目光闪烁的厉害,容吟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惊,因为,她只是提到了『阿姚』两个字,就让她自乱了阵脚,就连她拙劣的谎话都没有听出来,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惊恐之中。
阿姚,她怕是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