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与权臣为邻 雾十 2863 字 8天前

然后,陈老就被狠狠打了脸,因为他看到了顾观的卷子,他心甘情愿的恨不能被多打几次。

顾观的作答,乍一看四平八稳,很出色又不至于过于的出挑,几乎就像是万金油,可以满足任何一种性格的阅卷官的品味。他不是最好的,却一定是不会让人把他刷下去的。就像是每一处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功利到了若不是遇到陈老这样的行家,甚至不会看出那仅剩的一丝违和。

假以时日,顾观一定会修炼的更好,彻底掩饰住功利性的考试目的,让人以为这真是个爱做学问、肯下功夫研究的。

“你知道他让我想起谁了吗?”爱人这样问陈老。

“谢鹤。”两人在床下异口同声。

谢鹤与顾观这对表舅甥的风格是不同的,但那种用一种风格来掩饰自己真性情的套路却是同出一辙。该说真不愧是一家人吗?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顾观才十岁。

谁能想到呢,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已经能有了这样的情商,险些连陈老都给骗去,至少在没有接触到顾观本人之前,陈老绝料不到顾观会是这样的顾观。陈老顿时就觉得世家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这样的能力,值得任何条件为他让道。

“一文一武,就好像老天早就给大启安排好了绝地反击的剧本。”陈老倒吸了一次又一次的凉气,觉得命运真是不可捉摸。

“看来三个孩子你都要收了,”爱人笑着道,“就是豚儿要多费一些心。”

“说起豚儿,你知道今天房朝辞来找我谈了一个条件吗?”陈老没着急看谢介的卷子,而是转过身和卧病的爱人聊起了今日遇到的趣事。

“什么条件?”爱人看上去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房朝辞是目前这一代人里最受看好的。

“豚儿之前不是和他学了一段时间嘛。他问我,能不能在拜师之后,还是让他来教豚儿。他觉得只有他才能教好,换做任何人,都是在浪费豚儿真正的潜能。他跟我说,豚儿今日的模样,不是豚儿不好,而且老师不适合。”

“嚯,口气不小。”

“可不是嘛。”陈老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他最近几年就欣赏这样的自信,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反而会笑呵呵道,“我知道他已经摸透了我的性格和喜好,故意为之用这样一面来应对我。为了奖励他,我和他打了一个赌,如果豚儿考的超乎我的想象,就由他来教。”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豚儿啊。”爱人笑了,陈老越是施压,谢介只可能越是不好好考,哪怕房朝辞真教了谢介一些本事,也只会被谢介自己搞砸。

然后……

就是那一日陈老在前前后后看了谢介的卷子不下五遍后,一刻也等不了的找去了丰乐楼。他的学生南子我都被老师这样热情的一面给吓到了。

陈老在见到谢介后,一再与他确认:“这卷子上的内容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有些是朝辞教的,我记下来后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写了出来。”谢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考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至有可能是差劲透了,差到了连陈老都没有办法接受。但谢介还是决定照实回答,没有推卸责任,当然,也没有大包大揽。

陈老看着谢介,一脸说不上来的心痛,又诡异的带着一种老怀欣慰。

“我和你说过吗?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我知道啊,我和爹一样好看。”谢介总是对他自己的外貌有一股蜜汁自信,哪怕他确实很好看,但也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自卖自夸。

“不,不不,”陈老连连摇头,抬起食指点了一下谢介的额头,“是这里和你阿爹一模一样。”

谢介还是没有明白师公在说什么,但师公已经释然起身,准备走人了,他路过房朝辞身边时感慨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啊,连我都敢算计。”

“学生不敢。”房朝辞起身,恭恭敬敬。

“我要是说我后悔了,你待如何?”陈老止步,挑衅的看着房朝辞。

“学生不敢如何,”房朝辞看上去还是那么谦逊,仿佛没有脾气,“只是学生敢断言,璞玉只有在学生的手中才能绽放光彩。”

“哈!”陈老没再说什么,只是大笑而去。

他乘兴而来,也算是乘兴而去。哪怕输,也输的心甘情愿。陈老想的很开,是他眼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错过什么了?”谢介一脸茫然。

房朝辞却没有直言,只是道:“我和你师公拿你的成绩作了对赌,从今以后,你虽然拜在陈老门下,却不用搬去书院苦读,只需要继续跟着我学习就好。这样一来,既满足了你师公想要父死子继的念头,也算是满足了你的愿望。开心吗?”

十五岁的谢介差点高兴的喊破酒阁子的房顶,怎么会有人能这么正正好的满足他全部的想象呢?

十八岁的谢介则会对着酒阁子内的空气说:“你这样可太犯规了。”

第65章 第六十五份产业: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好比,谢介终于从不能和谐的年纪,长到了可以开车的年纪;

也好比荆安彻底恢复了健康,并已经被大长公主派去出海快两年的时间了。荆安正是大长公主心中的出海好人选,一是他值得信赖,并且办事能力极强,二是这样还可以让荆安再去外面躲躲风头,让时间彻底遗忘这个曾经的少年英雄长什么模样;

更好比在陈老和房朝辞不遗余力的宣传下,谢豚儿不学无术的恶名,变成了复闻正始之音的任性,谢介现在已经是受到不少人追捧的才子了,有个性的鬼才。

这一切是怎么解释得通的?

很简单,从谢介被房朝辞引着写的一篇文章开始。

谢介在文里反复强调了一句“写诗作赋有何用?”,本意是发泄自己整日被房朝辞和陈老要求完成作业的不满,但是也不知道是受了房朝辞和陈老的误导,还是外人本身就爱过度解读,在这篇文章被传颂开来,甚至引起了洛阳纸贵的社会效应后,硬是被吹成了国家偏于一隅后文人无处发泄的心中忧愤。

什么“文旨渊永”、“尖锐思考”、“惊世之作”,都一股脑的被夸赞了出来。昔日那个被说成脑子有坑的谢世子,就这样成为了生命理性的思考者,黑暗人性的探究者。

大家也不会再说什么谢介真不愧是谢鹤的儿子了。

因为有人“分析”出,谢介之前十几年的醉生梦死、无所作为,就是一种在父亲盛名之下而过于压抑的倔强反抗。

“说人话,谢谢。”谢介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都没听懂他们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就是说你其实有大才,但是偏偏不愿意表现出来,因为你觉得你和你爹不一样,不想别人从你身上看到你爹的影子。”

换言之就是大家都觉得谢介是青春期叛逆,这也比较符合一般人对父亲是文坛巨匠,孩子势必会有很大压力的逻辑关系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