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值得人抛弃素来喜好。”
聂枣轻嘲道:“您太看得起我了……”
“你以为我在夸你?”令主笑,却令人不寒而栗,“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难道在质疑我的眼光?”
聂枣不敢回答。
令主不会出错,或者说,迄今为止,他都从未出错过。
庭院里有微风轻轻拂过,落花翩然,令主耳边的鬓发被风鼓起,在空中飘飘扬扬。
“过来陪我喝酒。”
“是。”
说是陪酒,但其实不过是聂枣替令主斟酒。
空气里前尘的味道依然挥散不去。
摸不清令主的意图,聂枣只能安静跪着,好在这样的事情她过去也常做,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其实是个令人羡慕的差事,但她一直不喜欢。
酒盏饮过半,令主丢来一张画卷。
“明日便照这个易容。”
看清画卷时,聂枣登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那张脸她见过,正是柳烟给她的小蒙王娘亲的画像,这张脸同她前几日的易容有着惊人的相似,虽不完全,但至少也有七八分。
“令主……您这个是?”
“蒙无疆,你已经见过他了吧。”
聂枣的思绪如电转:“令主这次是为了蒙无疆前来么?
难怪。
难怪一直习惯下榻于自己宅邸的令主这次会住在苍廉馆里。
“拿下他需要多久?”
聂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俯跪:“令主……请容许属下拒绝。”
一生也只不过三次拒绝的机会,这是她第一次用。
聂枣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些人牵连到一起,蒙无疆并非善类,拿下他只怕又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而她现在只想离开。如果不是被抓回来,原本这时候她应该人已经在齐国了,她已经一年多没回那个地方了。
令主完全没有吃惊的样子,勾起唇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什么?”
“莫神医说,除了之前说的那种办法,他从古籍上翻找到,或许还有别的能让他复苏的办法。”
聂枣猛然抬头:“真的吗?”
“还有个消息,大概也称得上好消息。”
聂枣的心跳忽然加快。
“我把他带过来了。”
内室里。
安静的只能听见聂枣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次比一次响得更加剧烈。
床榻上躺着瘦削的人形,虽不至脱形,但也比健康的时候消瘦了太多,隔着单薄的衣衫,几乎能看到分明的肋骨。
他闭着眼睛,沉沉的药味从身体里弥散出来,熏染了一个室内。
这是肯定的,如果不用那些名贵的药材,他根本坚持不到活到现在,时间太久,以至于聂枣都快要忘了他身上原本的味道,这些草药味已经占领了嗅觉,代替了他过去的存在感。
“阿言……”
聂枣跪在床边,手握住对方的手,寒玉一样的温度,凉得透心。
长久的卧床让他看起来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是曾经,曾经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前尘的效用还没有过去,聂枣的记忆恍惚了一下。
帝国第一高手,柴家柴诤言。
“喂喂,小姐,快看擂台赛啊。”
“有什么好看的啦!”
“柴家公子啊!!那可是柴家公子啊!!!”
她很不以为然,作为帝国最大士族姜家的嫡女,看不起柴家这种纯粹靠武力上来的新贵家族是很正常的事情。
侍女姜沫有些委屈:“可是听说真的很厉害啊,上一次小姐你没来,帝都里可都传疯了,说柴家公子不止风姿卓然,更是耍得一手好枪,一个人在擂台上独战二十多人不败还游刃有余呢!而且听说柴家公子随父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红缨先锋,厉害的不得了!对战蒙国的时候,他打头,那群蒙国士兵都吓得屁滚尿流!和咱帝都里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呢!”
“……够了,你冷静点,哪有这么厉害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了站在擂台上的那个人。